沉浮客

填另一个号的坑,填完再回来填这个

道侣篇 十三

魏夷以为,修仙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在寻常人家之中传得玄乎,大抵还得算是说书先生的功劳。

“嘭”!

临仙楼内方台之上,惊堂木倏忽一响,四下随之寂静。

“话说前几日夜里,岐山不夜天竟当空现赤日,后兼戈殳之声,吓煞了旅居岐山的游人。但据当地人所言,当空赤日乃温卯出手必有的征兆,而戈殳相击,则是局势有变了。说来天下大事应已趋定,何故这轻易不出招,出招必毙敌的温卯还要如此这般大动干戈?”说书人扇面陡转,搭扣手背,露出神秘莫测的一笑。

台下登时议论纷纷,人声窸窣,渐渐盖过楼外的叫卖。

“——诸位须知!温魏二人乃变世之首,而后魏夷突然请辞,四处云游,不久前方才再次回到不夜天,期冀于为温卯效力。只是白云苍狗,他魏夷走了这许久,原先的位置早被天下第一神医——晏仲永替了去,哪里还能有先前共打江山时的待遇?”

一身玄裳的魏夷倚着细白梁柱,手里捧一盏清茶,闻此抑扬顿挫的话音,即刻附和听书的众人朝台上撕心裂肺地吼了句“这是为何?!”,而后低头饮一口茶,细听说书人所讲,又晃首喟叹一声。

说书人的路子还是这般,神神秘秘地抛个惊雷,接下来便是些真假参半又言辞夸张的故事,诸如“晏仲永此人独好极权,是以与温卯谋事”、“魏夷与温卯决裂是为一女子”、“天下必得再变,温卯或不日倒台”一类。魏夷因清闲得紧,靠在此间听了许久,捕了些乐趣,倒也发了几次笑。

台上讲到魏夷携那女子暗渡陈仓时,蓝安才从外头回来,进了大堂,看见魏夷偏安的那隅,便直走过去,替他拢了拢松散的外袍,问道:“好听?”

魏夷不置可否地笑笑,空着的手从蓝安宽大的袖口钻进去握住里边微冷的手,道:“只是觉得颇有些耐人寻味罢了。你知道,这些话听起来虽可笑,但竟也偶有点破实情时,好比当初……”

他们二人相视,目光里都带了些哑然和笑意。

当初魏夷那般讥嘲戏弄台上人,谁知后来之事,竟使得当日的只言片语也算得上一语成谶。

“啧,无论如何这些个故事大都还是冒着傻气。我带走的明明是个高大的俊俏公子,哪里能看成娇美的纤弱女子?哪天让孤凫把这台拆了罢,也好省却这两耳聒噪。”魏夷嘴角一撇,眉眼轻扬,扯着蓝安的手径直把人拉上楼,进厢房去了。

而楼下人声鼎沸,正是讲到最动人心之时。

甫一进门,魏夷就赶紧把人按坐下去,自己拣了旁边的一张凳子坐,满脸兴味地冲蓝安道:“你去江迟和岑姑娘那儿谈什么了?岑姑娘有没有说我何时能破禁?”

蓝安一面伸手理好身前这人略为散乱的衣襟,不紧不慢地道:“寻寻子大概只是个幌子,母蛊应在晏仲永身上,当务之急是找到他,取母蛊。再等等罢。”

魏夷听罢,登时侧脸倒在案上,重又显出那副郁卒的模样,半晌方嘟囔着道:“那岑姑娘有没有说过,拿到母蛊后要如何?拿不到又会如何?”

蓝安斟茶的手一顿,手指微蜷端正置于案几之上,看来是打算详讲一番了。魏夷察觉他这微小的变化,不待得到回话便又站起,往床榻走去,想要寻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听他谈话。

蓝安酝酿片刻,正欲说明这其中的利害,不料魏夷却忽然身形一晃,倒在地上。

他霎时奔去环抱住他,面上又惊又痛,声音竟有些颤抖:“魏夷?魏夷!”

却无回应。

“笃笃”。

门被叩响。

“公子?”

孤凫不及推门而入,便听蓝安在门内疾喝一声:“去找岑姑娘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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